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代表比赛结束的哨声鸣起,嘈杂的交流声、脚步声才逐渐在场馆内铺开。坐到休息区的地上,接过黑尾递来的水之际,我才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手臂内侧和指尖的生理性颤抖。
被运动点燃的气温仍未降下来。
我浑身都出了薄汗,股股热意闷在T恤领口,只简单地用干毛巾擦拭额角与脖颈。放眼一望,其它平时没什么运动习惯的上班族也七零八落地倒在角落,从脸红到脖子,气喘如牛。
看见自己不是体力最差的那个,我感到非常欣慰。
然而我地板还没坐热,面前的光线就倏地被谁遮挡住。我抬起头,黑尾铁朗脖子上也挂着一条毛巾,拎着水瓶,站在我跟前,不怀好意地、如同鬼片一样俯视着我。
“运动完别光坐着,起来我帮你拉伸。”
我毫不犹豫:“谢谢,不要。我自己来。”肯定没好事。
黑尾:“我可是专业的哦。”
我:“不要。”
黑尾:“真不……”
我:“不。”
黑尾:“我记得你以前没这么倔吧!跟谁学的啊!”
这是一句再普通不过的吐槽,我却莫名一怔,脑子里稀疏地闪过几个画面,几个身影,反驳的话虽然脱口而出,但又没那么铿锵有力:“……人是与时俱进的,铁朗同学。”
体育馆的地板是容易清洗、不易打滑的木地板,棕黄色。我还有点没缓过气来。垂下脑袋,我看见双腿在灯光投射下映在地板的阴影,与握着水瓶,搭在膝盖上的手。手臂内侧泛着充血的红。
黑尾的声音从头顶降落。
“反正也不是什么不好的变化。”
他说着,声音近了些。人高马大的男青年径自蹲下了身,用他的水瓶敲了敲我手里的,“抱歉,你不开心了吗?还是只是太累了?”
我实际并没有不开心,最多是突然有点走神,于是闻言还没马上反应过来。
“没啊,道什么歉,我想起了别的事而已……”
我下意识解释,瞧见他一脸“你绝对有情况”的不知是关切还是八卦的表情,顿时板起脸,握紧水瓶敲了回去,“社畜说话时说着说着就死了不是一件很平常的事么!”
黑尾一喷:“你能不能打点吉利的比喻啊!我也是社畜好吗!”
在我们闲扯之时,临时队友中有的人待会儿还有事,打了个招呼便匆匆离开。比较小的学员也被家长领走。我们剩下的做完拉伸,攀谈间,国中生那边的复盘与练习也接近尾声。
高高的窗户裁出一方静谧的、蓝紫色的晚霞。
我一看时间,也快到晚饭点了。
黑尾换回西装。有个男孩跟教练说了两句话,便转身一路小跑而来。
“黑尾哥,”小朋友正是那位可怜的二传,“勇二今天为什么没来呀?”
这个关心朋友的好孩子神情好奇却忧虑,仰着小脸望向黑尾,时不时也看看我。
对于这个问题,黑尾一看就知道些什么。但他只是沉吟须臾,道:“他家里好像有事,所以请假了,下周应该还回来。别担心。”
男孩说:“可勇二都没告诉我。”
黑尾揉了把他的脑袋。
“人家临时有事来不及说嘛,好了,我让他下周回来跟你道歉。”话毕,他又按着小孩的肩膀,示意后者转头道,“你爸爸来接你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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